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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六孽沖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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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來也是造化弄人,岐歾陣這東西沒被內行人破,反而被一個外行人叫一群官兵給破了,要是讓當初布置這陣的老道士知道這事,恐怕他得被氣得再死過去一次。

前文就提到過,山河之力不是普通冤孽能敵過的,更不是普通的道術之力能與其相比的,雖然艮沙陣並沒有借用山河之力,但這陣法確確實實是用山河之力在鎮壓地下的冤孽。

(山河之力也就是山河之氣的力量)

或許這話有的朋友會聽不懂,其實仔細一想,這很容易理解。

想要用山河之力,那就必須要借用附近的山河地氣,用這些氣去鎮壓冤孽,可永昌陵那兒並不是山巒起伏之地,平原多過山川,想要借用那裏的山河之力鎮壓冤孽,無異於天方夜譚。

其實就算是借來了,那麽一點地氣有什麽用?

想要壓住地下的殂慧跟戾孽?可能嗎?

無奈之下,老道士就選擇了一個前人所創的陣法,給永昌陵的岐歾陣上了一個保險。

艮是八卦之一,代表山,這陣法的原理就是用八個“陣眼”假造出八個“山峰”,再借以這八個“假山”的山河之力,鎮壓地下的冤孽。

這陣局的具體原理胖叔也摸不清,只是知道有這麽個東西,而我則還不如胖叔知道的多,只知道一些皮毛,畢竟這玩意兒不是我的強項。

艮沙陣真的算起來其實不屬於正統道術,而是屬於風水一脈的特殊本事,用它來鎮壓地下的殂慧跟戾孽,雖不能完全壓住,但也能讓它們稍微的“遲鈍”一點。

“除開人為因素以外,艮沙陣幾乎是不可能自然被破的,蓋地的白沙少說都有三尺深,要不是有人故意去挖,這陣怎麽可能會被破。”胖叔搖著頭說道:“可這陣有一個致命的缺陷,就是下雨天這艮沙陣會暫時性的失效,要是下面鎮壓的有惡鬼,這些要命的東西可就跑出來了。”

我點點頭:“沒錯,老爺子也這麽說過,說這陣法很雞肋,除非是有東西幫這陣法遮擋風雨,要不然一下雨這陣法就得出婁子。”

說完,我微微楞了一下,隨即猛地一拍手掌:“我知道這是咋回事了!”

胖叔嘿嘿笑著沒說話,對我點點頭,示意讓我接著往下說。

“胖叔,你前面是不是說了,劉豫盜永昌陵那天是天降大雨?”我笑著問道,胖叔點頭說是,我嘴角一咧,笑瞇瞇的點了支煙抽著,緩緩把這事全盤解釋了起來。

那老道士不是傻逼,他既然是敢布下艮沙陣,自然就想到過下雨天會失效。

我估計他布完這陣後肯定囑咐過了宮裏的那些老大哥,囑咐內容應該是這樣的:下雨天千萬不能去永昌陵,哪怕是去永昌陵的附近也不行,只要你敢去,基本上你就回不來了。

雖然我猜的這話略顯現代,但我感覺,基本上的意思肯定八九不離十。

艮為山,屬陽,天上落的雨是水,屬陰。

陰陽相沖,肯定得有一方落敗,跟老天爺“撒的水”相比,艮沙陣的那點陽氣簡直是弱爆了。

被帶著陰氣的大雨灌溉,艮沙陣暫時性的失效也是理所當然的事,老道士當初對皇家貴族的囑咐,也是非常的靠譜。

艮沙陣一失效下面的岐歾陣可就敏感了,在下雨天靠近永昌陵純屬找死,可找死的人數一多,閻王爺也收不過來不是?

劉豫就是個外行人,但他確確實實的是把岐歾陣給破了,也許是因為背後有高人指點,但也有可能這是一個巧合。

“他們去盜墓的時候正是大雨傾盆的時候,一百多個人靠近永昌陵,守墓的才六個冤孽,六個冤孽沖一個人的身子讓他徹底斷氣估計就是眨眨眼的事兒,可是這靠近永昌陵的是上百人,冤孽本來就沒腦子,它們鐵定是找著離自己最近的人沖。”我抽著煙說道。

見胖叔一臉滿意的笑著,我聳了聳肩:“殂慧跟戾孽單獨沖身,威力可比不上六孽同時沖身,它們單獨的沖人身子,弄死一個人起碼也得幾分鐘的樣兒,當然,殂慧也很有可能不會害死宿主,畢竟它不是戾孽那種脾氣差的冤孽,它愛安靜,不愛動彈。”

“岐歾陣防盜的殺招就是六孽沖身,六孽沖身如果變成了一個個輪著沖身,那麽可就給人創造破陣的機會了,在六孽沖身失效的時間內,只要有人把金線給挖斷了,這岐歾陣可就破了。”

其實陣法就像是電路板一樣,你只要找到了關鍵點,把其中一個重要的位置掐斷,電路板也就報廢了。

地下埋著的金線就是岐歾陣的脈絡,脈絡一斷,整個陣法可就跟報廢的電路板一樣,光有個空殼卻沒半點作用。

“金線斷咧,六孽自然就回不氣(去)咧,沖完身子滴殂慧跟戾孽,在發現自己回不氣(去)滴第一時間,它們會幹撒(啥)?”胖叔笑呵呵地問道。

我搖搖頭,這點我還真不知道,老爺子也沒跟我說過。

“在人滴身體裏呆住,幾十上百年滴習慣已經被徹底打破,回不到金線裏游走,它們肯定就茫然咧,對於它們來社(說),金線是唯一尋找自己缺失魂魄滴路徑,可現在咧?”胖叔嘆了口氣,無奈地笑著:“用現在滴話來社,就是它們都驚呆咧。”

據胖叔所說,那些沖在人身子裏的冤孽在發現金線斷裂之後,第一時間就停止了所有的動作,跟普通的陰魂附身一般,只是靜靜的待在人的體內,並不做出一些傷害人的舉動,仿佛是在發呆發楞一般。

這種情況很容易理解,畢竟冤孽不是只會害人的工具,它們也有一定的思維。

各位可以想想。

你在一片充滿希望的田野上奔跑著,不遠處似乎就是自己的家,為了回家你都跑了幾十上百年,“眼看就要到達目的地了”,卻忽然發現自己腳下的路變了,連周圍的場景都變了,完全不是那片田野。

你想要回到那希望的田野上,卻怎麽都回不去,這種時候驚呆肯定是第一表現。

“其實就算是沒有下雨,這些人一樣可以靠著人多破陣。”海東青插了句嘴,發表完自己的見解後立馬就被胖叔一個爆栗敲到了頭上。

“你個瓜皮,餓咋這麽煩你咧?”胖叔狠狠地瞪著他,重重的用手拍著床說:“餓前面就社(說)咧,要是不下雨,這艮沙陣就是保險,只有挖開了才會被冤孽沖身,一百多個人能保持一個進度一起挖?可能麽?”

我哈哈大笑著,用眼神鄙視著海東青的智商:“第一個挖到白沙下面的人立馬就會被六孽沖身,接下來就是第二個,第三個,基本上是誰挖誰死,除非是一百多個人同時挖到一個界限,這才會讓冤孽選擇一個離自己最近的人沖身。”

“懂了,下大雨的時候艮沙陣失效,冤孽可以四處流竄,誰進了陣誰就被沖身,一百多個人都靠近永昌陵進了陣,冤孽這才會毫無目標的選擇沖身對象。”海東青面無表情的念叨著:“一個是挖地挖到界限被沖身,一個是靠近永昌陵就被沖身,那群盜墓賊肯定是心急火燎的想挖寶貝,或者是背後有人指使,讓他們一起進去,結果還沒等死幾個人,基本上所有人都進了岐歾陣。”

“沒錯,就是這樣,六孽沖身害死一個人就是眨眨眼的事兒,上一秒害死了一個挖地挖到界限的,下一秒就會害死下一個。”我從兜裏拿出了煙盒,抽出一支煙放進了嘴裏,煙盒則扔給了胖叔,嘴裏說道。

“它們又不是什麽有紀律有組織的冤孽,之所以會六孽同時沖身,那就是因為時間的問題,只要兩個人不是同時挖的,哪怕是上一個是一秒前挖到的界限,下一個是一秒後挖到的界限,這一樣會死,除非是同一秒挖到了界限。”

海東青皺了皺眉頭:“這陣好像也不難破啊,只要人多就行了。”

“屁,雖然岐歾陣抹油(沒有)太過保密,但其中滴原理其他人可不明白,就知道一個,挖斷了金線才能破陣,但誰敢氣(去)挖?”胖叔萬分沒好氣的看著海東青:“宋朝國富民強,誰敢氣(去)拉幫結夥滴挖老祖宗滴墳?那不四(是)找死麽!就算國家不弄死他們,不懂原理滴人一挖肯定得被六孽沖身,日子一久,死滴(的)人多咧,誰還敢氣(去)觸這個黴頭?”

“現在仔細一想,這陣法確實不怎麽厲害,知道原理就行,只要人多了控制好了界限,陣法自然就得被破。”我伸了個懶腰,見外面天已經漸漸泛黑,我笑了笑:“在劉豫去挖永昌陵之前,還有誰敢拉幫結夥帶上一堆人去挖趙匡胤的墓?或許這真是一個巧合。”

也許是在靠近永昌陵的時候那群官兵是排著隊進去的,或者是方陣?這點我猜不到。

但他們肯定是有一部分人在同一時間進的岐歾陣,如果不是這樣,他們肯定會“大敗而歸。”

有可能是那行裏人在背後出謀劃策,但我覺得吧,更有可能的是巧合。

這群盜墓的都是官兵,列個方陣靠近陵墓等待指令,這好像是可能性很大的事,當然,也有可能他們是排著隊跑進去了,這說不準。

假設他們是列陣進去的。

要是按照古代的方陣來看,進去的第一排人肯定就是首先被沖身的人,但不是被六孽沖身,而是被分開的冤孽沖身。

因為他們都是同時進去的,並不是輪著進去的,一個方陣每排一般都是五六個人吧?這就差不多能湊夠六個冤孽沖身的數。

見有人被沖身了,劉豫背後的行裏人肯定能看出來,這不是六孽沖身,而是被輪著沖身。

在他安排之下……岐歾陣還真就這麽糊糊塗塗的被破了!

聞言,海東青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。

“劉豫背後有行裏人幫他,雖不懂岐歾陣的原理,但那行裏人肯定看出來了,冤孽跟殂慧已經分開沖身而不是同時六孽沖身了。”我給海東青說道:“有他的指使,其他人肯定是拼著命的往土裏挖,為的就是挖斷金線破陣。”

海東青擺擺手打斷了我們:“說這麽多也沒用,按照你們的說法,再結合上李大雪說的白沙地,你的意思是那裏是個岐歾陣?”

“估計是岐歾陣。”我仔細的分析著:“水屬陰,李大雪妹妹在那兒洗手,水落到了艮沙陣上,說不準殂慧就隨著這水沖了她的身子,其實這就跟水會導電的原理差不多。”

海東青有點不信的看著我:“要是你這麽說,其他人在那兒洗手不一樣也會被沖身?”

“你他媽哪只眼睛看見有人在那兒洗手了?”我頓時為之氣結:“說不準就只有李大雪的妹妹在那兒洗過手呢!”

這句話似乎有點不講理,好像水分也有點過多,但在很多年後,每當我想起今天的事兒,我都會反反覆覆的感慨一句話:“姓易的,你他媽太聰明了!這種天機難測的事都會被你蒙出來!”

沒錯,不久後的事實告訴了我們,貌似在那兒洗過手的,還真有可能就只有李大雪的妹妹一個。

“吃飯去,一會兒就動身。”海東青站了起來,對我們說道。

胖叔跟我互相對視了一眼,皆是笑著沒說話,眼裏隱隱約約的有了興奮的意味。

終於要動手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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